早上去打拳,把手腕戳着了。其实我早就知道,这种事情是迟早会发生的。保护自己和伤害自己是一对儿平衡。于是我想起刚开始跳钢管舞(虽然我的水平也就停留在刚开始跳了),把肚子和胯骨上磨红了,结果我那段时间正好在美黑,皮肤敏感。于是磨红了之后自然而然地起了大水泡,水泡瘪了之后死掉的皮肤脱落,露出几大块儿白里透着红。也是同一段时间,我非得拉着我爸妈去户外攀岩,我妈屹然不动,我和我爸一人被石头蹭掉好几块儿皮,我还被什么虫子咬了,胳膊上红肿了一大块儿,现在还有淡淡的红印儿。我喜欢我爸的态度,我爸说,正常正常。我妈就觉得我们不该去。我当时的甜心Jort看到了之后,义愤填膺地跟我说,他觉得我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他可不想跟弗兰克斯坦约会。我感觉受到了侮辱,弗兰克斯坦是尸块儿拼成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缝线的疤痕和可怖的螺丝,而我在自我性教育之前,一直以为我是我爸妈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我比弗兰克斯坦高级,我感觉受到了侮辱。
什么是保护自己?我觉得最好的保护自己的办法,可能是道家讲,你不要动,不要思考,这辈子什么都不要干,就坐在那儿,也别出门,最后你的生命会得到无限滋养和延长,这是人最好的状态。我可能在瞎扯,这可能不是老子想的,是我为了污名化老子才说的。他讲的可能是长远的规划,比如有一天所有人都能自我静坐冥思,那这世界就和平了。但如果我自己坐在这儿干坐着,心境平和,突然地震了,或者突然来了个人揍我我怎么办啊?我不想为后代作出贡献而牺牲自我,所以我不能一天干坐着保护自己;还有一个就是,Jort可能觉得我应该做一个好女人,温顺一点,他来保护我。但就他那张传播种族歧视的大贱嘴,我总觉得在他保护我之前他的嘴会被我们有色人种先撕烂。信不过。
因此我觉得自己保护自己可能是受小伤、不受大伤。我的皮肤磨破一次,我就知道下次怎么能不磨破,或者被磨习惯了,自然也就没感觉了;我的手腕戳伤一次,它恢复好了就会更强壮,能在我下次出拳的时候更坚定更有劲儿了。肿总会消散的,新皮总会长出来的。都是小事儿,可惜我以前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大事儿,我有很强烈的疑病症,总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我上周末去跟一个学医的男孩儿约会。我说,医院里的时候,看着别的人都病怏怏的,只想快点儿跑掉。他说,看得多了你就觉得你那点儿病不是病了。我说我还没到那个境界,我总觉得自己有病。看到别人有病,我一方面庆幸我还暂时没病,一方面更怕有病了。
所以说我有时候一点儿也不勇敢。即使我觉得勇敢是人世间最美好的品质。但我今天戳了手腕儿还是挺勇敢的,我也没哭,还上完了课。然后我低着头在草坪上乱走,看到了一个小鱼酱油。小鱼酱油是那种吃寿司时饭店里给的酱油,小鱼形状的小塑料瓶,嘴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螺旋盖子。可是今天看到的盖子是蓝色的。于是我想到昨天我叫了刺身外卖,它们给的酱油是一袋儿一袋儿的;再上次叫寿司外卖的时候,小塑料瓶的酱油是小方瓶,上面没有小鱼;那我上一次看到小鱼酱油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我还住在堪培拉的时候,那时候四季还是倒转的,好像是四五月份,一个秋天,我穿着勃肯拖鞋,没穿袜子,在街上乱走,突然在地上看到一瓶儿小鱼酱油。我给我的光脚和小鱼酱油合影,我妈看到了,说,你怎么不穿袜子呢,又着凉了。我有些愤怒,于是第二天也没有穿袜子。还有一次在淘宝上看到一个大号儿的小鱼酱油形状斜挎包,竟然要好几百块钱!我好想要,因为我很喜欢小鱼酱油,但我又不知道我要它干嘛。总之,我就想了很久小鱼酱油小包。
一些关于小鱼酱油的回忆
看完了小鱼酱油,我又想我上次戳到关节是什么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初中的时候习惯性崴脚的事儿。像我说过的,我跑步和走路的时候,看起来又外八字又内八字,这就极度增加了我崴脚的概率。都不用别人绊我,我自己就能把自己绊趴下。据说我小时候就经常走路自己把自己绊趴下了。我妈经常说这个,她觉得很好笑。我就想,她怎么不带我去看看医生矫正一下,要是矫正一下,可能我现在关于崴脚的回忆就没了。初中和高中的时候,总有老师叫我打篮球。我从小到大总会有叔叔阿姨看见我就说,”聂榕这么高,去打篮球吧!“、”这大个儿,打篮球吗?“现在想起我就会想,他们咋不让我去当模特呢?非让我打篮球?
事实证明我不太适合打篮球。我站在那儿就是唬人的,因为很少有人比我高。我见过班里学校里打篮球打得好的女生,好像都不是特高,但她们就挺厉害。于是有一段时间我跑累了就崴脚,好了之后又在同一个地方崴。到了最后可能把我崴得好像生理结构都改变了。
说到打篮球我又想起林书豪。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很喜欢林书豪。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那时候智能手机还不普遍,但林书豪铺天盖地出现在报纸杂志上,“Linsanity”(林疯狂)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有时候这种暂时的激情会让我喜欢一种运动,我还和我当时最好的朋友王紫微一起假扮林书豪和他的好队友LandryFields搞一个拍手仪式,仿佛拍了之后我就是林书豪了。那时候我还很喜欢篮球,虽然我什么也看不懂。
林书豪和兰德里菲尔兹
那时候的生活还挺有意思的。我总觉得林书豪会创造奇迹,没有分析那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也算是一种迷信吧,我觉得如果我早出生几十年,可能也会为大跃进而摇旗呐喊,为wenge而欢欣鼓舞。这就是我这种没有逻辑思维也不了解世界的年轻人的弱点。林后来还是在奋力拼搏,虽然没再创造出当时的奇迹,而且每个赛季都会受点伤;菲尔兹后来就没有了声音,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说实话在今天想起这个名字之前我似乎好多年都没想起了;而我还是会为了一时的激情而迷信,后来这个弱点伴随我一直到现在,导致我有时候无法相信自己的直觉。比如我为了气候变暖短暂地学习了环境科学,为了施一公一句“生命科学是二十一世纪的学科”而短暂并痛苦地学习了生物。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为了赵婷去拍电影。但我总觉得这次不是为了赵婷,而是我很久以来就这么想了,已经这么决定了,她才出来。而且我也觉得我还没看过《无依之地》,不能透过名誉去判断她。几个月以前我看了《哥哥教我唱的歌》,赵婷的处女作,我觉得挺好,但没有那么好。有时候我会觉得生活在变好,不是因为我变得有逻辑了或者成熟了,而是我的自我从心里又出来了一些,敢为我的世俗生活做选择判断了。有时候我会焦急地去相信并追逐一件事,不管是林书豪,还是施一公,还是我的学业友情和爱情。这个焦急的心境总会让我迷失自我,losemyground。人要守住自己的阵地,standyourground,其实就是自我的重量。把那个意象具象化,就好像你的自我是一块儿巨大岩石,它在的时候,下面的其它都是稳固的,能自由行动而感到安全的,凤吹的时候,岩石的重量保证一切都是安全的;但没有了岩石,风吹日晒,石倒猢狲散。
最近的产出太意识流了,但在此时此刻也只能产出这样的东西,因为我的心境就是这样一个游荡的状态。写完上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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