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年吕后崩殂。其死因,《汉书·外戚传》称:“太后持天下八年,病犬祸而崩。”何谓犬祸?《五行志》则进一步说明:
高后八年三月,拔霸上,还过积道,见物如仓狗,橄高后掖,忽而不见。卜之,赵王如意为祟。遂病掖伤而崩。先是高后鸿杀如意,支断其母戚夫人手足,榷其眼以为人竞。
《汉书》吕后病“犬祸”之事,本自《史记·吕太后本纪》,其文日:
(高后八年)三月中,吕后拔,还过软道,见物扣苍犬,棘高后掖,忽弗复见。卜之,云赵王
如意为祟。高后遂病掖伤……七月中,高后病甚……辛已,高后崩。
自《史记》、《汉书》载汉人将吕后之死归为“赵王如意为祟”,历代注家并无新的见解提出,读史者阅及于此亦多视为荒诞不经之事。学界对于吕后的研究颇多,而对其死因的探讨却少有间津。其原因大概在于史书的记载过于简略和语焉不详,难于将事情的首尾勾勒清楚。以医疗史的视野来看,由于吕后死因考古资料的缺乏,从病源学上对此加以研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当我们从症状学分析的角度再去细致审读史料,从吕后的掖伤、病重、亡故的时间和种种病症表现等方面深人探究,层层展开,寻幽发微,便能够找到一些相互关联、并可推证的必然现象在其中,进而发现《史记》、《汉书》中关于吕后死于犬祸的记载并非是荒唐的鬼神为祟害人之辞,而是隐喻着可以合理解释的吕后的真正死因。
一、“掳”高后掖与“嫩”高后掖
吕后被袭造成腋伤之事,《史记》作见物如苍犬“撩高后掖”,《汉书》则作见物如仓狗“徽高后掖”,二者记载微有不同。《史记》的“檬”字,前人一般解释为抓持。《说文》曰:“檬,杖持也。”段注:
“谓倚仗而持之也。杖者,人所撩,则凡所捺皆曰杖。”捺的本义是依据或凭靠,抓是引伸之义。《汉书》的“徽”,颜师古注《五行志》称:“徽,谓拘持之也。徽音戟”。颜氏的解释显然是受《史记》中“檬”字的影响。“徽”字晚出,《说文》作“戟”,邵瑛《群经正字》:“汉碑斡省作戟”,《汉书》之“徽”当为“戟”。《说文》谓:“戟,有枝兵也·一读若棘。”戟字的本义指合戈、矛为一体的兵器,或者用如动词为棘刺、创伤,其引申义才是拘持。《史记·吕太后本纪》徐广《集解》亦日:“檬,音戟”,以说明两字的假借关系。“檬”上古属见母鱼部,而“徽”(戟、嫩)属见母铎部,二者并非同音,虽鱼、铎二部可以对转相借,然而这种同义词的互借应是后有的现象。如果“棣”字抓持之义明稿,班书何必改字?笔者怀疑,《史记·吕太后本纪》中的“操”字当为“嘘”字的讹写,《汉书》“徽高后掖”是从《史记》“嚎高后掖”假借而来。此可聊备一说。理由是嚎与戟(檄)同在铎部,故得相通,而且二字本义均有创伤的意思。
王充《论衡·死伪篇》载吕后病腋伤而亡事日:
吕后出,见苍犬,噬其左腋,怪而卜之,赵王如意为祟,遂病腋伤,不愈而死。
文中明白说吕后腋伤是为苍犬所“噬”,“噬”与“嚎”其义一致,《论衡》中“噬其左腋”,即《史记》还原后的“嚎高后掖”。王充与班固为同时代之人,又曾师从过班固的父亲班彪,他对《史记》中有关吕后伤于腋下那段文字的理解,应是与《汉书》一样的准确和可靠。《汉书》借“嚎”为“椒”(戟),既同韵又同义,是极为自然的事。改“嚎高后掖”为“徽高后掖”,本义不变。微有不同的可能在于创伤造成方式的差别:“嚎高后掖”强调撕咬,苍犬“张嚎吐舌”扑咬状跃然于纸上;而“徽高后掖”强调抓持,或者《汉书》的“徽”别有抓伤之闻所本。
要言之,不论是《史记》的“檬”或“嚎”,还是《汉书》的“戟”(徽),都表明吕后是被狗所袭击了,或是咬伤,抑或是抓伤。《史记》、《汉书》中的“见物如苍犬(仓狗)”,所见之物应该不是“物”,而就是一条“狗”。
二、犬祸中的“仓狗”
袭击吕后的“仓狗”又是一条什么样的狗?这对了解吕后的腋伤及所产生的危害非常重要。班固将吕后之死归为“犬祸”,《五行志》中所列“犬祸”的第一条就值得特别北京哪个医院白癜风治疗最好北京治疗白癜风哪家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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